小鱼
“爸爸妈妈，我想要一只狗，真的只要一只。”我信誓旦旦地说，“我会给它洗澡，勤力清理它的屎尿，一定会好好照顾它。” 这短短几句誓言成为了约定，豆豆就这样成了我们家的一份子。那时候是2017年，我10岁，而豆豆4岁。
人们说狗的寿命只有十几年，因为它们的实际年龄需要再乘上7岁。原来把豆豆接回家的那一天，它已经28岁了，是10岁的1.8倍。但我不在意，因为豆豆跟年龄没有关系。28岁，接近而立之年，这个年龄段的一切皆已步入稳重，但豆豆并不会遵循这种常态，它一直都只有4岁，内里外里都是如此。
豆豆曾被送去宠物店进行美容。豆豆身上的毛发全都打结了，我想要豆豆变得更漂亮一点。剪着剪着，豆豆就变成白色的了。白色比浅褐色漂亮多了，我开心地抚摸着豆豆的头，豆豆也很开心地不断摇尾巴。后来，豆豆身上长出的毛发一直都是白色的，像雪的吉祥物。
一次期末考，国文老师说来临的考试中的作文题目里其中一题会是关于“我的”。我的爷爷、我的奶奶、我的水瓶、我的文具盒……这无疑是个大大的提示。我翻遍了那本131篇国文范文合集，抄下了《我的爷爷》、《我的奶奶》的范文。我的爷爷是个很勤奋的农夫，我的奶奶非常和蔼可亲。我的豆豆呢？只会玩了睡，睡了吃，特别顽皮。我又从网上抄下了《我的宠物》范文。我的宠物，我的豆豆，就算顽皮也没有关系，我只希望它可以陪着我一辈子——我以这一段句子作为结尾。
和豆豆在一起的时间只有9个月，止于2018年8月3日晚上11点58分，是距今已经过去5年多我也依然记得的数字。11点58分，还差两分钟就是新的一天了，这样的话豆豆还有一个星期就5岁了。但这一次，豆豆是真的永远只有4岁了，又或者，28岁。豆豆还是太过年轻。豆豆最后留在世间的样子也并不好看。它的舌头是蓝色的，眼睛是浑浊的。
第二天的我眼睛特别肿。我看见爸爸妈妈在家外撒满了黄色的粉。他们说这可以用来驱赶蛇。我又望向空空的笼子。豆豆是否有安全地跨过了彩虹桥，又或是去到了汪汪星球？我们给豆豆举办葬礼吧，至少要确保豆豆是平安的，我这样和爸爸妈妈说着。“没有人会为死去的动物举办葬礼。” 豆豆连祭日也没有，留住豆豆的记忆又还能剩下些什么？脱了线的玩具、怎么咬也咬不断的磨牙棒、日记本上的一处洇湿。对不起，我好像也就只剩下这些了。
后来接回家的小狗成了小宝和小贝。它们比较不一样，毛发全是深褐色的，尾巴也被人剪了，变成圆圆一团。我很喜欢小宝和小贝。其实，我只不过是喜欢沉浸在有着寄托喜欢和爱的地方的感觉。但这总是让我愧疚，因为我会感到对不起豆豆。在矛盾之下翻开了我的日记本，纸上的洇湿早已蒸发得无影无踪，我试图努力找回以前的感觉，但我不得不承认，这种感觉似乎正在褪去。
2022年2月24日，小宝和小贝生下了它们唯一的孩子Bibo。长大后的Bibo总是活泼好动。长长的毛发随即打结，于是我们又把它送去进行了宠物美容。深褐色的毛剪着剪着，Bibo就变成白色的了。“两只深褐色的种却生出了白色的种，实在不可思议！” 亲戚到家拜访时总会这样说。其实，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。
我们一直不忍心给Bibo剪去尾巴。“长长的尾巴摇起来才更像小狗嘛。” 这是接豆豆回家时原主人跟我们说的话。
原文链接<人间烟火>网站：尾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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